我所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插到老那是个晴空千里的大好天，一路上通行无阻。刚在食堂里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回到座位时，打开电邮信箱，突见这样一封电邮“可以寫一篇對40歲的感慨文章嗎？我猜你三十好幾了吧？對40歲將至是不是有點看法呢?” 措辞温软，漫不经心。完全没有恶意。只是一名很用心的编辑，为了让读者有眼福，副刊更精彩而向一名很敏感、小气的无名作者邀稿而已。从前以为远在天边的东西，“不知老之将之”，因为一封电邮，“今朝都到眼前来”。受了刺激的我当天省下了午餐，利用那段时间到百货商场的美容柜台好好地看了一看，把所有的抗老产品都一一记下，对比价钱、容量、功效，年尾发花红时要把它们抱回家。
如果人生70是极限，那35的我刚好走到了中间。从18岁的少年到21岁的成年，再到30岁的壮年，真的只是一瞬间。
从30而立之年跨入不惑中年，最明显的分别就是各种生理上的衰退。 从前是2天不睡觉，第二天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现在是一天睡少两个小时，第二天眼袋黑眼圈双双出击，而且久居不去。从前天天吃宵夜，一个星期没运动，那肚皮依然扁平如镜；现在是偶尔放纵吃一顿宵夜，第二天小肚腩立刻凸出反击，绝对百试百灵。从前爱看的男性时尚、跑车、健身杂志现在都没兴趣，看见保健杂志封面有标题——男性15分钟回春运动，二话不说，立刻给钱抱回家。
18岁时，一切都好，只缺烦恼。40岁时，一切都好，只要胆固醇和血糖没升高。
你那用了3、40年的脑袋也开始闹罢工，该记得的东西永远记不起。在家里吃着早餐，突然会想起，“到底牙齿刷了吗？”于是走到洗澡间里摸摸那牙刷——微湿。刷了。这样的戏码一个星期总要上演几遍。呜呼哀哉。 某回在商场里遇见某女同窗，聊着时惊觉怎么脸上黑斑点点，像沾了油迹滩滩的白裙。她娓娓道来：“从前代表学校赛跑时，没好好防晒，现在皮肤变差了。”原来那副臭皮囊还会搞秋后算账，而且所有债都在中年时一次过讨个够本。吃太多肥肉的，你的胆固醇就是见证；喝太多啤酒的，你那比美三个月孕妇的宰相肚绝对不会说谎。那些还把古铜色皮肤视为美丽筹码的迷途辣妹们，快快回头是岸。
雄性动物那头曾经光滑茂盛的青丝，到了四十，一律犯上“白光”之灾——不是悄悄变白，就是慢慢脱光。发线往后移的速度和现时房价下跌的幅度一样快。头顶开始，下至胸部，再到腰部，一一失守，通通败给了时间大神。雌性动物当然不能幸免，她们除了怕那不败的时间大神，更怕那万恶的地心吸力。
除了生理上有许多伤透你身心颠覆事件外，心理上一样要做好调整。你会对现在的流行文化都很有意见。张敬轩是谁？他还没有张国荣一半的俊美。容祖儿唱快歌上气不接下气，那比得上阿梅姐。舒淇、熙蕾算什么美女？青霞、楚红才是正菜。你开始明白为何老爸一直会说那眼大、脸大、头大的刘三姐是美女，与其说他怀念刘三姐的美，不如说他怀念那个青春在尖叫，一切都美好的年代。
在职场上，从英国负极回来的丹尼刘1年期间，竟然来个三级跳，从你的手下成为和你平起平坐的部门主管。当初你可是耗了6年时间，一步一步往上爬。若是在6、7年前，你也许会一怒之下，和老板来个闭门会议，谈不拢就东家不打打西家。但现在你没说什么，十几年的职场生涯，该有的棱角、火气都让岁月给磨平、捻息了，从前看不顺眼的现在通通没有问题；从前以为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才发觉只不过是另一宗破事儿。而且家里还有那四大财子——房子、车子、妻子、孩子，每一子都让你钱包大出血不止，哪能潇洒说走就走？
20岁有20岁的奔放、30岁有30岁的精彩，40岁呢？从肉眼看不见的一条小东西，长成这么大的一个人，躲过天灾、人祸、疾病，活了差不多半个世纪，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都算“好彩”。 头发少了、皱纹多了、肚腩大了、肌肉塌了、记忆差了、体力衰退了但还有超乐观主义者说“男人40一枝花”，因为40岁的男人事业有成（这倒见仁见智），看尽千帆，历练沉稳，通达人情，时间岁月为他添上成熟魅力，岁月为他钱包添多几个零，熟女们见到40岁的男人，会好像蜜蜂见到蜜糖一样，所以40岁的男人出轨率最高。也因为这句“男人40一枝花”，让我们这些坐3望4的“进行式”中年男人宽心不少。
但那天和一名40有几的男人谈天，他分析说现代人天天长时间对着电脑、电视机，眼睛老化得很快。于是他说了另一句更贴近现实的警句，所有老男人快快拿笔抄下——“男人40多老花”。真个凄凄惨惨戚戚。
《原文载于星洲日报强男吹号角版》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