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30, 2009

荒蛮大马

荒蛮世界俺受不了。荒蛮野性男人俺要。

公司停车场附近有片小丛林,不,应该说是我们攫夺了一片丛林,填地铺石后,毫不留情地把它变成我们的停车场。

天气好时,偶尔会见到一两只咱们俗称“四脚蛇”的大蜥蜴偷得浮生半日闲,出来晒晒太阳,一动也不动,老神在在,沉醉在暖暖阳光下,大家对此见怪不怪。有些同事会用手机拍下,让那些无缘见识庐山真面目的人过目,然后用手比一比,“这么大!这么大!”每个人所见到的四脚蛇体积都不一样,有的说总有5尺左右,有的却说最多3尺,是不是敬畏和恐惧心理会把实物无限放大呢?那还得劳烦佛洛依德来解释解释。

华人对四脚蛇最不陌生,小时候有多少四脚蛇因为母亲大人希望小孩健康长大的意愿而壮烈牺牲了。伴随着一碗浓浓的药材汤进入肠胃里,滋补着我们每一个细胞。童年时,常常看见那被五花大绑的四脚蛇,无奈何地屈就在那麻包袋里。任人鱼肉。凄凄惨惨戚戚。

这温顺、不伤人,反被华人赶尽杀绝的四脚蛇到了外国却被说成了见人就噬的凶猛动物。曾经看过台湾某个金钟奖冒险旅游节目,那群天才就把四脚蛇描绘成会四处攻击人的五爪金龙。话说他们要在婆罗洲里那神秘莫测的热带雨林寻找这么一只恶名昭彰的凶猛动物,那悬疑的背景音乐和帅哥主持人的台词都在卖力营照“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突然他神经质的来一句,“找到了,大家小心!”镜头开始摇摆不定,快速拂过长长的野草─五爪金龙发难了,要吃人了!台湾来的,国家里最凶的动物姓陈名幸妤的客人唯有仓皇逃命了。

东海岸停泊岛上的海滩也常见四脚蛇的影迹,只有那些远道而来的欧美港台韩日新游客会纷纷拿起相机咔嚓咔嚓,本地人可是看也不看一眼。有一回,某名洋佬在水里畅泳,一条缓缓爬着的四脚蛇也跟着下海,沙滩上的洋妇突然歇斯底里地高喊起来,在食堂用餐的我们还以为发生来什么大事,大家都把目光放到海的那一边,于是洋佬快快上岸。原来只是小事一桩。 史匹堡的卖座巨作《大白鲨》这三十年来最大功劳就是把洋人的胆子吓细了。

我们有了全球最先进的机场、最高的建筑物,可是外国还是有不少人对马来西亚这个国家的印象停留在《古灵精怪东南亚》的阶段─大马丛林密布、瘴气弥漫,大家把屋子建在树上,茹毛饮血,男人打猎为生,看谁不顺眼,就放毒箭,然后把他的头斩下,吊在大门前当有机风铃。女人闲来就翻开一本本旧黄的经书,研究各种害人巫术。千万不要喝她们奉上的任何饮料,要不然你就会一辈子为她们神魂颠倒,爱情降是很可怕的。

于是在他们的脑海里,大马每条河流都有六尺巨鳄,每个人屋子后面就是有猛兽毒蛇出没的森林。从双峰塔血拼出来要小心,傍边会有老虎跳出来把你扑倒;星光大道上那华美电灯上盘着一条吐信大蟒蛇;繁忙大马路上交通灯前会有大黑熊大摇大摆走过。

抱着猎奇心态来到大马的他们,看见这里的年轻人普遍上网,听碧昂丝、蔡依林;女人不看巫婆经书,反而看《欲望主妇》、《巾帼枭雄》;男人驾房车,谈金融时事,闲来到夜店猎一两个美女,连热带雨林里的原住民也有卫星电视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营营役役的大闷人”,那种受挫的落差感,也许需要到医生那里作一番心理建设了。

《原文載於星洲日報星雲版》

1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