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ne 9, 2007

婚礼


女友阿颉独守空闺二十八年后遇上了另一半,经过四年爱情短跑后,终于在今年六月风风光光的当上了三十二岁的高龄新娘。

阿颉负笈澳洲多年,一向洋妹作风,豪爽大方。在电话里还叫我们男士一定要早到场,因为当晚她的婚纱开得很低,十分有“看头”,我们听了额头冒汗,女人们听了频频摇头。她华语说得吞吞吐吐,但一口英语却是铿锵有力,比洋人还要洋人。另一半肯尼也是一名二毛子,华语完全不行,那广东话也只算还可以。两个假洋人,真是绝配。

受到红色炸弹时,我们还挺纳闷-怎么会在这华人酒楼举行呢?
那个热热的艳阳天,在冷冷的星巴克里,我喝着甜甜的拉铁,和全场的其他好友静心聆听他们发表他们的婚礼鸿图大计。

肯尼言之凿凿的表示他们的婚礼会在户外举行-下午时分,蔚蓝阴凉的天,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插上很多鲜花,搭一个大蓬,自助西餐形式,请一支乐队来现场,玩一些爵士轻音乐。

“听到high的话 ,还可以在草地上dance” 阿颉眼睛发出幸福的光芒,努力的拼出一写句子“但girls,千万别穿那尖得可以的kill的stiletto,不然卡在草地上,就很funny了。”她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我们当时听了,开心不已,个个拍手叫好。阿颉在中学时已经看活地阿伦和听Ella Fitzgerald,我们当时还在电视上追着《义不容情》,听四大天王,所以对她的品位,大家绝不怀疑。

于是女人们开始努力的想着衣柜里有那一条礼服可以出得了场面,要布料轻盈的,多层次的,那翩翩起舞时就能像一只花蝴蝶般美态万千,要配什么样的鞋呢?平底好还是低根好?后来才记起衣柜里的二十六个手提袋没有一个适合这么一个场面,于是又相约一同血拼去了。也顺道考虑该不该参加交际舞速成班来充充场面。天晓得,也许你期待已久的布莱毕特会在当天出现,百流苏就是因为会跳舞才搭上范柳原的,那倾城之恋结局多美好,所以绝对不可大意。

男人们理性一百分的脑袋里只想-下午时分-也许就不会那么塞车了;自助餐形式-也许贺礼就可以少给一点。在这个百物上涨的年代,一个月收上几封请柬,你年尾的旅游大计,你梦寐已久的ipod也许就会泡汤了。

但重点是大伙对华人传统婚礼的烦嚣胡闹已经十分厌倦,一样油腻的菜式,一样累赘的敬酒仪式,一样自以为唱得很好,歌声比美出谷黄莺,实际上比母猪上树的嚎哭声还要难听的厚脸皮人士上台抢着唱卡拉ok,每年都得承受几次这样的轰炸,真是疲乏累极。

所以阿颉这么一个非一般婚礼合心意,象烟雾浓罩的都城时,及时落下下的一场大雨,清新舒畅。

到了当晚,大家果然大失所望,又是另一场华人传统婚礼。
一向乐天,常开怀大笑的阿颉和肯尼,也笑得很勉强。见了我们,那笑脸更添多了一点苦涩味。

全场只见他们被双方家长强拖着一桌一桌的敬酒,卡拉ok在台上唱着,“万水千山总是情”,“爱拼才会赢” ,“黄昏” 一首接一首在耳边肆虐。
连这两名环保中坚份子最反感的鱼翅竟然也在餐桌上出现了,这样的婚礼与我们的理想实在相去太远,菜吃到一半,大家都落荒以逃。

第二天,我代表全体失望人士摇了一个电话给她,问问那户外婚礼到底去了那里,“他的parents和我的parents都not allowed” 阿颉语气中尽是失望,好像考试落了榜的学生,“we’re very very upset”火头点燃后,就用英语劈里啪啦的骂将起来,当中夹杂不少那f 开头的动词“这是我们的婚礼呀,但他们说户外自助餐很寒酸,要搞得好好看看……”
原来又是面子问题,于是儿女们最重要最美丽的一天被爱面子的家长们壮烈牺牲了。

“我儿子的满月酒一定要搞户外自助。一定要有band,这一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阿颉斩钉截铁的说。
我们唯有把心情收拾收拾,拭目以待那满月酒了。

(原文曾刊载于星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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