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耍可愛

娘娘和愛人一起裝可愛。不知怎的總比那些可愛教主、甜蜜教主順眼。

周末时分，大马人的全民运动就是逛商场，不论你是在泡妞、看戏、血拼、用餐或只是纯粹地吹吹冷气，我敢说咱们一生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光是在那稍微比新加坡小一点的商场里渡过。

那天在白沙罗一间品牌家俱店里百无聊赖地闲逛，这家店如常一样的拥挤，每个人都忙着买一两样东西回家摆放，以表彰自己中产阶级的身份。到了照明灯部门，一对打扮时髦的年轻情侣在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台灯。我注意到男人看的都是一些明亮实用的落地灯，不断地开灯熄灯，在那里研究一番。突然女人一叫：“Oh, this is so cute!”然后迅速向一盏粉红色波点的小台灯走去。那玩意儿亮起来的话，大慨可以映照15公分的范围，刚好够女人找掉在地上的假睫毛。我知道这小台灯价格肯定和那落地灯相差不远，虽然两者的照明功能相差很大。我也知道最后女人一定会搬这小台灯回家，男人不能有异议，雄赳赳的他完全败在那“cute！”字。

和女人逛街的男人，一听见这个“cute！”字，没有几个不流冷汗。伊看见鞋架上的缎带设计高跟鞋，情不自禁地一声“cute！”;看见首饰部的水晶小耳环，来一声“cute！”；再看女装部那条碎花迷你裙，又是一声“cute！”。言若无心，潜意识是要男人在下回的拍拖百日庆、初吻三个月纪念等，买一个来讨本姑娘欢心。这些“cute！”物品的共同点就是看起来越精巧、越一无是处，价格就越高，那水晶小耳环大约要和男人垂涎已久的房车音响系统同价，所以男人对“cute！”这个字眼尽是curse。

“Cute！”其实也是日本“卡哇伊”文化的基本精神。那没有嘴的白猫，一双无辜的黑眼睛看进女人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一年创造几十亿的商机。女人们从18岁到50岁（和小部分不知所谓的男人）都趋之若骛，穿它的衣服，套它的鞋子，用它的文具。我在东京的成人情趣店里曾经见过有小白猫立上头的粉红色震动器，女人也许不会用（这也很难说），但或许会买来收藏，销量肯定不错。美国也有一只小百狗，眯着两只小眼，打着“Cute”的旗号，在女人国度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吸金。

有远见的设计师发现女人对“卡哇伊”魅力的无从招架，于是找来著名日本漫画家，在那著名的真皮包包表面画上红艳小樱桃，再加几颗星光闪闪的大眼睛。女人见了后，一声“cute！”，顿时鬼迷心窍，三个月薪水就这样报销。从此午餐天天挨面包，衣带渐宽也不悔。

有一回见到女同事丝丝穿着凉鞋的脚上胶布处处，追问之下，才知道为了一双新靴子弄得伤痕累累。“试穿时已经知道有问题，不过设计实在太Cute，于是就买下来了。”我听了这“削足适履”故事立刻有点傻眼。她接下去说，“在雪莉的结婚晚宴上，所有人见了都说一声“cute！”原来如此。女人被另一个女人肯定的满足感绝对无价。一切牺牲都值得。

18岁的少女一身“卡哇伊”猫猫行头，看起来就像漫画里跳出来的人物，攫夺目光，耀眼靓丽，让男人也来一声“cute！”，绝对养眼，有益身心。不过偶尔在商场也会碰上一身“卡哇伊”猫猫行头的50岁老女 ，可是那绝不能说成“cute！”，那是“cruel!”─怎么可以如斯狠心虐待咱们的眼睛？

《原文載於星洲男女版》